如何通过容纳多样化的生产经济,实现城市功能的平衡发展,从而保持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活力,成为当下全球大中型城市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伦敦、纽约、波士顿等著名城市已经在应对此类挑战的实践中积累了不少成功经验,如合理保护城市工业用地,充分利用城市边角空间,以及打造新型生产空间等。这些经验对我国城市留住城市生产根基,拥抱新经济崛起,从而推动城市复兴方面具有借鉴意义。
在竞争中找空间:
保护剩余工业用地,为产业和功能升级提供空间
作为城市兴起动力的制造业,随着城市地价的升值,发展空间不断受到居住、商业等功能挤压的现象在各大城市中已经屡见不鲜。但是随着城市制造功能的消退,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引致城市房价持续高企、城市产业空心化等问题。
以伦敦为例,仅在2008至2015年间,伦敦共减少了600公顷的工业用地,工业基础设施或废弃或被住宅、商业设施取代,出现大幅消减,而居高不下的房价则使得创新和技能型人才不断外流,城市可持续发展前景和动力受到极大影响。
为此,伦敦市政府利用举办2012奥运会的契机,将伦敦东区仅存的集中大块工业用地通过生态修复和重新规划进行保护,并在此基础上打造一个以高科技产业和环保产业为主导的“绿色产业带”,重塑城市“制造”动力,通过低碳制造带动城市经济和发展理念转型,将城市“价值洼地”变为为“价值高地”。
绿色产业带横跨伦敦的六个都市区和泰晤士河门户的大部分流域,其中包括高密度的工业用地和广大的棕地(因为污染而被废弃的土地)。规划工业用地多紧靠泰晤士河岸,可充分利用沿岸的港口资源实现内河航运和铁路运输的联运。同时,为了实现东伦敦的功能升级,产业带中布局了大量景点(O2大舞台、Rainham沼泽地和ExCeL会展中心等)和高品质住宅,为产业带集聚人气,提升区域环境提供了有利支撑。
大洋彼岸的纽约也在着力保留城市制造的根基。随着美国“制造业回流”战略的实施,纽约市政府与非盈利组织开始设立专项资金和特别项目,来大力推动城市工业设施的保护和开发,为制造业企业尤其是中小高端制造企业提供可负担的场所。2015年,纽约市市长白思豪于颁布了纽约“制造业行动计划”,提供1.15亿美元财政资金来保护纽约工业用地,建立先进制造中心以及为中小制造企业提供贷款。此外,纽约经济发展公司设立的1.5亿美元的工业开发者基金(Industrial Developer Fund),专门为城市新建或更新的工业项目开发提供资金支持,计划至2020年新开辟近37200平方米的工业空间,创造1200个就业岗位。
在夹缝中求空间:
利用城市边角和废弃空间,打造“精巧的工业基础设施”
随着城市空间日益紧张,对细密的城市肌理进行梳理,挖掘剩余可利用空间也成为不少城市复兴中小型制造业和支持初创企业的重要手段。地铁边和城郊的公共设施,建筑负空间,以及废弃的码头和铁路站场等城市的零碎和废弃空间,都成为中小企业在城市中的安身之所。
改造利用城市废弃空间,注入新鲜的产业血液已经成为时下流行的经济复兴策略。如翻新的庭院式工业载体(Gewerbehof)的出现为德国城市小型制造业的复兴提供了重要载体。如多特蒙德的联合庭院(Union Gewerbehof)起初是废弃工业建筑,被十三名失业者及其他初创公司占用,此后市政府将其接管并改造成为联合办公和生产的公共工业设施。纽约和费城都利用各自丰富的海军造船厂空间,辟出部分发展轻型制造,恢复城市的生产生态系统。
此外,面对城市拥挤症,通过对城市零碎空间(畸零地块)的创造性运用,打造“精巧的工业基础设施”,也是容纳城市中小制造和创意经济的企业发展的一种新型手段。在城市剩余零碎空间如建筑物之间的狭窄地块、高架桥下空间和地形的限制地块如陡坡上兴建的创意性生产空间也成为众多IT、文化创意等新兴产业发展的载体之一。
这些无论是专门建造,还是由旧设施改造而成的工业设施,普遍具有高效、环保、甚至高科技含量等特征,成为现代城市中最精巧的生产单元,是中小制造企业、初创企业发展和协作的宝贵土壤。
在新趋势下谋发展:
适应新经济发展需求,打造多元化的创新街区
中小型高新技术企业和初创企业向都市中心集聚已经成为城市产业经济发展的最新趋势。在中心城区打造能吸引创新产业和创业者的空间,如创新(街)区、科技城等,成为国外城市政府、规划师等推动城市经济动能转换,增强城市竞争实力的重要策略。剑桥肯德尔广场、波士顿创新区、纽约硅巷(SILICON ALLEY)、西雅图南湖(SOUTH LAKE UNION)、旧金山MISSION BAY 和 5M PROJECT等创新区项目已经成为这些城市经济的新增长点。
以波士顿创新区为例,经过5年的开发,波士顿创新区已经形成了世界级的创意产业、生命健康产业和绿色技术产业集群,在此集聚的科技公司已经贡献了全市30%的新就业增长,成为世界上最早的完全由地方政府主导打造的创新街区之一。
波士顿创新区的开发非常注重围绕创新创业需求实现多元功能融合。重要开发策略包括:1) 将非住宅用途的总建筑面积的20%用于建造创新空间(实验室、企业孵化器、研究设计室等),为初创企业提供可负担的创业空间;2)打造“微型创新单位”,为青年企业家和科技人员提供经济住房;3)建造充足的开放空间(如街区会客厅、公园等),增强社区信息流和知识流的交汇流通,4)通过政企合作加强社区互动(将企业的创新科技及产品应用到区域建设中,为企业成长提供机会)。
值得注意的是,通过“空间整合”实现“功能整合”,正在成为这些新型城市生产空间的重要特征。商业、艺术、居住与制造生产功能的混合开发,为增强文化的多元性,增加社交互动,尤其为吸引创意创业人才提供了重要帮助;通过将小公司与提供资本的大公司交织,打造公共空间(零售公共空间,如咖啡馆;公共创新空间,如公共创新中心)以及24小时社区,有利于创建紧密的生产生态系统以促进创造性增长。正如格雷瑟《城市的胜利》一书中提到的观点一样,“在信息化和全球化的新时代,虽然距离不再成为人们联络的障碍,但人口的高密度及商业繁荣,人们间频繁的直接互动和交流仍然是新观点、新思想等创新成果的源泉。”
四、启示
在“制造强国”和“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两大国家战略背景下,我国各城市有必要适当学习借鉴这些规划建设经验,结合地区实际,推进城市功能的平衡发展和创新经济的加速发展。
理性保留城市制造的发展空间。尤其是面对日益紧张的城市工业用地要进行科学评估与前瞻规划,为发展高科技产业、先进绿色制造等高端新兴产业预留提供空间,促进城市生产和生活功能的平衡发展。
挖掘城市剩余空间价值,为中小企业提供更多空间。对城市空间的创造性利用是城市创新的一种重要体现,也为加强政府与私人开发商、创意人才的合作提供了新的途径。在城市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要通过鼓励私人开发商与地方政府合作,积极推进城市剩余空间和创新公共空间建设,为城市留住中小企业和创业型企业提供更多的空间。
适应新经济发展需求打造多元化创新(街)区。城市发展和创新创业的灵魂在于“人才”,创新区从本质上是围绕人才的居住、生产、生活、休闲需求打造的功能综合体。因此,创新街区的规划建设需要实施中小公司相互交织、功能混合开发、公共空间以及24小时社区建设等关键规划策略。优秀的创新区对于增强人才的根植性,促进新经济、初创企业的成长,帮助城市未来参与更高层次的竞争与协作具有重大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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